第 4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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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8 章
2014年春節前夕, 陳青禾獨自去了趟北京，參加京大的冬令營, 方蕊不放心，也陪著一起去了。
說是冬令營，實則是保送京大前的一次選拔，裏面無一不是佼佼者，時長只有短短幾天時間，考完試便結束了。但陳青禾沒有立刻回來, 而是在方蕊的再三勸說下，在北京多待好幾天。陳青禾是個不需要大人操心的自律的人，但有時候過於自律，就顯得對自己嚴苛了。方蕊心疼他前段時間為了準備這次考試而付出的努力, 特地想讓他借此機會放松放松，在北京走走轉轉, 全當旅游了, 就當是在這緊鑼密鼓又暗無天日的高三生活找個縫隙艱難喘上一口氣。
辛苗就沒那麽好運了。她跟全國絕大部分的普通高三生一樣, 被繁重的學習壓力死死壓著, 哪也去不成, 每天掙了眼就是讀書, 爭分奪秒, 一直讀到淩晨。高考這個命運的“轉折點”就像是一把鎖, 緊緊鎖在她們的咽喉上, 直到高考結束那一秒之前，都沒有辦法打開。
好在辛苗是個強心臟的，除了偶爾會抱怨兩句, 其餘時候都很樂觀。該吃吃、該喝喝、該學學，心態倍兒棒, 光這一點就勝過了很多人。只不過再怎麽心態好，一整個寒假都被扣在學校，直到除夕前一天才給放假，辛苗也忍不住想罵臟話了。尤其是，陳青禾正！在！北！京！旅！游！
辛苗只要一想到這個就心裏難受的不行，這種感覺大概類似——自己的痛苦固然可怕，但朋友的快樂更令人揪心。
除夕那天白天，她給陳青禾發了則短信，大概意思是讓他玩夠了就回來，這個痛苦的坑裏因為少了他的存在，直接變成了要人命的深淵。
末了，尤嫌不夠，又補充了句——
【你、快、回、來、我、一、人、承、受、不、來！】
短信發出去之後就石沈大海了，那邊不知道是忙還是怎麽回事，一直沒回覆。辛苗也沒守著手機死等，又不是緊急的事，她發完就去廚房幫趙錦華準備年夜飯了。
一直到晚上九點多，陳青禾的電話才回過來。
今年年夜飯少了他跟方蕊，就只剩下了老辛家三口人。往年兩家人在一塊還不覺得什麽，乍一少兩個人，突然覺得怪冷清的。
辛苗吃完最後一口餃子，懶洋洋地靠在沙發裏看電視。手機在茶幾上震動起來，她支起身一看，是陳青禾。
客廳裏有些吵，電視裏春節晚會的聲音充斥著整個房間。辛苗握著手機起身，在辛建強跟趙錦華疑惑的目光中，指了指手裏的電話：“我先回房去接電話啦！”等不及他倆回話，就一溜煙兒小跑著回了自己房裏，房門關上，隔絕了裏頭所有的聲音。
電視機裏正放著小品，辛建強這人心大，看什麽都覺得樂呵，哪怕是近些年來一直被人詬病的語言類節目。他眼睛死盯著屏幕，一副專心致志的樣子，只把趙錦華看得一肚子氣，幹脆擡著胳膊懟了下他
“怎麽了？你撞我幹什麽？”
“你就知道看電視？也不知道關心你女兒！”
“怎麽就不關心了？”辛建強好端端被扣了一頂大帽子，只覺得冤枉極了：“苗苗不是好好的麽。”
“她回房間接電話了！”趙錦華強調。
辛建強還是沒明白：“是啊，怎麽了？這不剛進去。”
趙錦華深吸一口氣：“大年三十晚上，這麽重要的日子，誰給她打的電話？就算是接，也沒必要避著咱倆特地跑回房吧？”
“你說這啊！”辛建強明白了，無語地白了她一眼：“你一天瞎操心……我剛瞥來電顯示了，是青禾，不是什麽亂七八糟的人，你放心吧啊，苗苗乖著呢！”
聽他這麽說，趙錦華放心了……但沒也放完。
陳青禾怎麽了？不也是男生？而且，她總覺得，這倆孩子有些過於緊密了……雖然關系好是件好事，但太好了也不行，至少現在不行。
趙錦華有點兒替自家姑娘擔心，但轉念一想，又覺得現在想這些過於早了。以後的事，還是以後再說吧。
……
一墻之隔，辛苗完全不知道她爹媽之間已經吵了一個回合了。她關上房門，隔絕了客廳裏嘈雜的電視聲響，以一個四腳朝天的姿勢將自己重重摔進床裏，接通了電話。
“餵～”她的聲音帶著些自己都沒察覺的小嬌俏。
電話那端，陳青禾低低笑了聲：“吃過年夜飯了嗎？”
“吃啦！今年還是韭菜雞蛋餡兒的餃子，哎呦我媽一點新意都沒有。”辛苗說完，問他：“你呢？吃餃子了嗎？怎麽不見方蕊阿姨？”
“吃了，蓮菜豬肉的。”陳青禾回答：“我媽……正準備給你媽打電話拜年。”
“噗……”辛苗沒忍住，樂出了聲。
陳青禾站握著電話，靜靜地聽著她的笑聲，嘴角勾著。
等辛苗笑夠了，才繼續問道：“陳青禾，北京好玩嗎？”
陳青禾點了點頭，又想起她看不見，對著聽筒輕輕“嗯”了聲。
“怪不得你都樂不思蜀了。”辛苗羨慕嫉妒恨的直哼哼：“你什麽時候回來啊？”
“怎麽？沒有我你一人承受不來？”
辛苗噎了下才反應過來他是說白天那則短信。
她沒忍住，翻了個白眼：“對啊對啊，你吃香喝辣，就我一個人在這邊受罪，你個負心漢！”
陳青禾又笑了聲，低沈的嗓音從聽筒裏傳過來，像是帶著細微的電流，“辛苗，負心漢不是這麽用的。”
辛苗摸了下自己的耳朵，有點燙，她翻了個身，重新換了個睡姿：“那怎麽用？”
陳青禾卻避而不答了。他說：“我們是明天下午的火車票，一切順利的話，年初二早上就到家。”
辛苗掰著手指頭一算，還有30多個小時，這才滿意了點：“這就對了嘛！咱學校初五就開學了，你快些回來，大家都想你啦。”
“包括你嗎？”陳青禾問。
他語氣極其自然，完全是順著她的話往下說而已。但辛苗卻還是被這半開玩笑似的問題砸得慌了神。她張了張唇，話就在嘴邊，卻半天說不出來，反倒是心口跳得厲害，像是揣了只兔子，在上躥下跳著。
辛苗側躺在床上，半邊臉t挨著枕頭。房間裏就她一個人，所以也沒人告訴她，她的臉頰究竟有多紅，就像夏日榜晚天邊的火燒雲那麽紅。
她的手指揪著枕巾搓啊搓，好半天，才擠出一句話來，聲音是小小的、局促的，帶著羞澀與赧然：“我才不想呢！”
陳青禾淡淡道：“那算了，禮物就沒你的份了。”
辛苗：“………”
兩人一連煲了半個小時的電話粥，眼看著快要十點了，辛建強半天見不到人，在客廳喊她出來。辛苗這才用一句“新年快樂”給這通電話畫上了句號。手機原本就不多的電量被她打沒了一半，辛苗幹脆將手機充上電扔在床頭櫃上，自己跑出去和爸媽一起看電視守歲。
等淩晨鐘聲敲響的那一刻，辛苗眨著困倦到不行的眼皮說了聲晚安，步伐虛浮的回到了自己房間。臨睡前一刻，她點開手機又看了眼。
平常幾乎不怎麽使用的綠色軟件彈出來了未讀消息提示，辛苗點開對話框，屏幕上驟然彈出了好幾張照片，在幾秒的加載時間後，清晰的鋪開在眼前。
第一張，是莊嚴肅穆的天安門廣場。
第二張，是朱墻琉璃瓦、氣勢恢宏的故宮。
第三張，是青黑色磚石堆砌而成的蜿蜒在崇山峻嶺之間的長城。
第四張，是一件件被珍藏在玻璃櫃裏，琳瑯滿目、令人應接不暇的匠器。
照片到此為止，最後，是簡短的兩句話。
【北京很美。】
【你喜歡嗎？】
辛苗盯著這兩行字，楞出了神。
她驀然想起了一年前的今天，除夕夜裏，她和陳青禾走在路上的時候，他堅定的告訴她，自己會去北京，會讀京大。末了，陳青禾問她，想去哪裏讀大學？他說，除了京大之外，北京也有其他很多優秀的大學。
當時辛苗對此一片茫然，總覺得高考太遠，不用計劃的那麽早。如今，一年時間悄然而過，她還是沒有特別確定自己的目標，總想著等考試結束視分數再定也不遲。
但是……辛苗手指隔著屏幕，摩挲著那幾張照片，她眼神恍了恍，突然覺得，如果能去北京讀大學的話，好像也挺不錯的樣子～
辛苗瞇起眼睛，手指在屏幕上來回戳了一通。
【喜歡，想去～】
-
按照這邊的習俗，初二早上，辛苗是要回外婆家的。
因著路程有些遠，辛苗一大早就被趙錦華拽了起來，一家三口簡單吃了早飯，拿著提前買好的禮品匆忙出了門。車剛開出院子，就看見門口路邊上，方蕊和陳青禾正從一輛出租車上下來。兩家人碰了個照面，辛建強停下了車。
這一趟回來，方蕊和陳青禾手裏除了一直碩大的行李箱，其餘的全拎著大包小包的禮品。看見辛建強的車，方蕊笑著過來，知道他們是去辛苗外婆家的時候，方蕊讓辛建強把後備箱打開，將手裏的一大半禮物全塞進了他們車裏。她倆在這邊早就不剩什麽親戚的，那些特產本身就是給辛苗家買的。
趙錦華趕忙下車，一邊口不對心的指責方蕊亂花錢，說她太客氣，一邊臉上笑開了花兒。三個大人站在車後頭開始嘮叨起來。
辛苗坐在後座上將車玻璃搖了下去，她沒下車，而是從車窗裏探出半個身子，仰頭看著陳青禾。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覺得他好像瘦了一些，原本就利落的面部線條好像更鋒利了些，乍一看去，竟有些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漠感，還夾雜著旅途帶來的疲憊倦意。
辛苗還沒調整好情緒，下一秒，腦袋就被敲了下。
陳青禾收回那只作惡的手，眼皮輕挑，問她：“發什麽楞？”
辛苗吸吸鼻子，朝他伸出手，掌心攤開向上，毫不客氣地問：“我的禮物呢！”
陳青禾笑了，眼底恍若冰消雪融，他看著辛苗期待的眼睛，勾了勾唇：“在行李箱放著。”
行李箱啊……辛苗目光越過他，看向身後的那只黑色大箱子……在這兒肯定是沒法打開了。她悻悻地收回手，又叮囑他：“那你放好了，等我回來我去你家要去。”
陳青禾好脾氣地點點頭：“嗯，等著你。”
辛苗這才滿意了。
她還想再說什麽，那邊三個大人卻已經停止了交談，開始互相道別。辛建強拉開車門坐到了駕駛座上重新發動車子，趙錦華也上了車。方蕊跟陳青禾在旁邊站著，一直看著他們離開，才轉身上樓，倒是母子倆交談的尾音落了長長的一路。
“跟苗苗說什麽呢？”
“她找我要禮物。”
“哈哈哈，苗苗這孩子真的可愛。”
“嗯，希望不會讓她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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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春節前夕, 陳青禾獨自去了趟北京，參加京大的冬令營, 方蕊不放心，也陪著一起去了。
說是冬令營，實則是保送京大前的一次選拔，裏面無一不是佼佼者，時長只有短短幾天時間，考完試便結束了。但陳青禾沒有立刻回來, 而是在方蕊的再三勸說下，在北京多待好幾天。陳青禾是個不需要大人操心的自律的人，但有時候過於自律，就顯得對自己嚴苛了。方蕊心疼他前段時間為了準備這次考試而付出的努力, 特地想讓他借此機會放松放松，在北京走走轉轉, 全當旅游了, 就當是在這緊鑼密鼓又暗無天日的高三生活找個縫隙艱難喘上一口氣。
辛苗就沒那麽好運了。她跟全國絕大部分的普通高三生一樣, 被繁重的學習壓力死死壓著, 哪也去不成, 每天掙了眼就是讀書, 爭分奪秒, 一直讀到淩晨。高考這個命運的“轉折點”就像是一把鎖, 緊緊鎖在她們的咽喉上, 直到高考結束那一秒之前，都沒有辦法打開。
好在辛苗是個強心臟的，除了偶爾會抱怨兩句, 其餘時候都很樂觀。該吃吃、該喝喝、該學學，心態倍兒棒, 光這一點就勝過了很多人。只不過再怎麽心態好，一整個寒假都被扣在學校，直到除夕前一天才給放假，辛苗也忍不住想罵臟話了。尤其是，陳青禾正！在！北！京！旅！游！
辛苗只要一想到這個就心裏難受的不行，這種感覺大概類似——自己的痛苦固然可怕，但朋友的快樂更令人揪心。
除夕那天白天，她給陳青禾發了則短信，大概意思是讓他玩夠了就回來，這個痛苦的坑裏因為少了他的存在，直接變成了要人命的深淵。
末了，尤嫌不夠，又補充了句——
【你、快、回、來、我、一、人、承、受、不、來！】
短信發出去之後就石沈大海了，那邊不知道是忙還是怎麽回事，一直沒回覆。辛苗也沒守著手機死等，又不是緊急的事，她發完就去廚房幫趙錦華準備年夜飯了。
一直到晚上九點多，陳青禾的電話才回過來。
今年年夜飯少了他跟方蕊，就只剩下了老辛家三口人。往年兩家人在一塊還不覺得什麽，乍一少兩個人，突然覺得怪冷清的。
辛苗吃完最後一口餃子，懶洋洋地靠在沙發裏看電視。手機在茶幾上震動起來，她支起身一看，是陳青禾。
客廳裏有些吵，電視裏春節晚會的聲音充斥著整個房間。辛苗握著手機起身，在辛建強跟趙錦華疑惑的目光中，指了指手裏的電話：“我先回房去接電話啦！”等不及他倆回話，就一溜煙兒小跑著回了自己房裏，房門關上，隔絕了裏頭所有的聲音。
電視機裏正放著小品，辛建強這人心大，看什麽都覺得樂呵，哪怕是近些年來一直被人詬病的語言類節目。他眼睛死盯著屏幕，一副專心致志的樣子，只把趙錦華看得一肚子氣，幹脆擡著胳膊懟了下他
“怎麽了？你撞我幹什麽？”
“你就知道看電視？也不知道關心你女兒！”
“怎麽就不關心了？”辛建強好端端被扣了一頂大帽子，只覺得冤枉極了：“苗苗不是好好的麽。”
“她回房間接電話了！”趙錦華強調。
辛建強還是沒明白：“是啊，怎麽了？這不剛進去。”
趙錦華深吸一口氣：“大年三十晚上，這麽重要的日子，誰給她打的電話？就算是接，也沒必要避著咱倆特地跑回房吧？”
“你說這啊！”辛建強明白了，無語地白了她一眼：“你一天瞎操心……我剛瞥來電顯示了，是青禾，不是什麽亂七八糟的人，你放心吧啊，苗苗乖著呢！”
聽他這麽說，趙錦華放心了……但沒也放完。
陳青禾怎麽了？不也是男生？而且，她總覺得，這倆孩子有些過於緊密了……雖然關系好是件好事，但太好了也不行，至少現在不行。
趙錦華有點兒替自家姑娘擔心，但轉念一想，又覺得現在想這些過於早了。以後的事，還是以後再說吧。
……
一墻之隔，辛苗完全不知道她爹媽之間已經吵了一個回合了。她關上房門，隔絕了客廳裏嘈雜的電視聲響，以一個四腳朝天的姿勢將自己重重摔進床裏，接通了電話。
“餵～”她的聲音帶著些自己都沒察覺的小嬌俏。
電話那端，陳青禾低低笑了聲：“吃過年夜飯了嗎？”
“吃啦！今年還是韭菜雞蛋餡兒的餃子，哎呦我媽一點新意都沒有。”辛苗說完，問他：“你呢？吃餃子了嗎？怎麽不見方蕊阿姨？”
“吃了，蓮菜豬肉的。”陳青禾回答：“我媽……正準備給你媽打電話拜年。”
“噗……”辛苗沒忍住，樂出了聲。
陳青禾站握著電話，靜靜地聽著她的笑聲，嘴角勾著。
等辛苗笑夠了，才繼續問道：“陳青禾，北京好玩嗎？”
陳青禾點了點頭，又想起她看不見，對著聽筒輕輕“嗯”了聲。
“怪不得你都樂不思蜀了。”辛苗羨慕嫉妒恨的直哼哼：“你什麽時候回來啊？”
“怎麽？沒有我你一人承受不來？”
辛苗噎了下才反應過來他是說白天那則短信。
她沒忍住，翻了個白眼：“對啊對啊，你吃香喝辣，就我一個人在這邊受罪，你個負心漢！”
陳青禾又笑了聲，低沈的嗓音從聽筒裏傳過來，像是帶著細微的電流，“辛苗，負心漢不是這麽用的。”
辛苗摸了下自己的耳朵，有點燙，她翻了個身，重新換了個睡姿：“那怎麽用？”
陳青禾卻避而不答了。他說：“我們是明天下午的火車票，一切順利的話，年初二早上就到家。”
辛苗掰著手指頭一算，還有30多個小時，這才滿意了點：“這就對了嘛！咱學校初五就開學了，你快些回來，大家都想你啦。”
“包括你嗎？”陳青禾問。
他語氣極其自然，完全是順著她的話往下說而已。但辛苗卻還是被這半開玩笑似的問題砸得慌了神。她張了張唇，話就在嘴邊，卻半天說不出來，反倒是心口跳得厲害，像是揣了只兔子，在上躥下跳著。
辛苗側躺在床上，半邊臉t挨著枕頭。房間裏就她一個人，所以也沒人告訴她，她的臉頰究竟有多紅，就像夏日榜晚天邊的火燒雲那麽紅。
她的手指揪著枕巾搓啊搓，好半天，才擠出一句話來，聲音是小小的、局促的，帶著羞澀與赧然：“我才不想呢！”
陳青禾淡淡道：“那算了，禮物就沒你的份了。”
辛苗：“………”
兩人一連煲了半個小時的電話粥，眼看著快要十點了，辛建強半天見不到人，在客廳喊她出來。辛苗這才用一句“新年快樂”給這通電話畫上了句號。手機原本就不多的電量被她打沒了一半，辛苗幹脆將手機充上電扔在床頭櫃上，自己跑出去和爸媽一起看電視守歲。
等淩晨鐘聲敲響的那一刻，辛苗眨著困倦到不行的眼皮說了聲晚安，步伐虛浮的回到了自己房間。臨睡前一刻，她點開手機又看了眼。
平常幾乎不怎麽使用的綠色軟件彈出來了未讀消息提示，辛苗點開對話框，屏幕上驟然彈出了好幾張照片，在幾秒的加載時間後，清晰的鋪開在眼前。
第一張，是莊嚴肅穆的天安門廣場。
第二張，是朱墻琉璃瓦、氣勢恢宏的故宮。
第三張，是青黑色磚石堆砌而成的蜿蜒在崇山峻嶺之間的長城。
第四張，是一件件被珍藏在玻璃櫃裏，琳瑯滿目、令人應接不暇的匠器。
照片到此為止，最後，是簡短的兩句話。
【北京很美。】
【你喜歡嗎？】
辛苗盯著這兩行字，楞出了神。
她驀然想起了一年前的今天，除夕夜裏，她和陳青禾走在路上的時候，他堅定的告訴她，自己會去北京，會讀京大。末了，陳青禾問她，想去哪裏讀大學？他說，除了京大之外，北京也有其他很多優秀的大學。
當時辛苗對此一片茫然，總覺得高考太遠，不用計劃的那麽早。如今，一年時間悄然而過，她還是沒有特別確定自己的目標，總想著等考試結束視分數再定也不遲。
但是……辛苗手指隔著屏幕，摩挲著那幾張照片，她眼神恍了恍，突然覺得，如果能去北京讀大學的話，好像也挺不錯的樣子～
辛苗瞇起眼睛，手指在屏幕上來回戳了一通。
【喜歡，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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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這邊的習俗，初二早上，辛苗是要回外婆家的。
因著路程有些遠，辛苗一大早就被趙錦華拽了起來，一家三口簡單吃了早飯，拿著提前買好的禮品匆忙出了門。車剛開出院子，就看見門口路邊上，方蕊和陳青禾正從一輛出租車上下來。兩家人碰了個照面，辛建強停下了車。
這一趟回來，方蕊和陳青禾手裏除了一直碩大的行李箱，其餘的全拎著大包小包的禮品。看見辛建強的車，方蕊笑著過來，知道他們是去辛苗外婆家的時候，方蕊讓辛建強把後備箱打開，將手裏的一大半禮物全塞進了他們車裏。她倆在這邊早就不剩什麽親戚的，那些特產本身就是給辛苗家買的。
趙錦華趕忙下車，一邊口不對心的指責方蕊亂花錢，說她太客氣，一邊臉上笑開了花兒。三個大人站在車後頭開始嘮叨起來。
辛苗坐在後座上將車玻璃搖了下去，她沒下車，而是從車窗裏探出半個身子，仰頭看著陳青禾。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覺得他好像瘦了一些，原本就利落的面部線條好像更鋒利了些，乍一看去，竟有些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漠感，還夾雜著旅途帶來的疲憊倦意。
辛苗還沒調整好情緒，下一秒，腦袋就被敲了下。
陳青禾收回那只作惡的手，眼皮輕挑，問她：“發什麽楞？”
辛苗吸吸鼻子，朝他伸出手，掌心攤開向上，毫不客氣地問：“我的禮物呢！”
陳青禾笑了，眼底恍若冰消雪融，他看著辛苗期待的眼睛，勾了勾唇：“在行李箱放著。”
行李箱啊……辛苗目光越過他，看向身後的那只黑色大箱子……在這兒肯定是沒法打開了。她悻悻地收回手，又叮囑他：“那你放好了，等我回來我去你家要去。”
陳青禾好脾氣地點點頭：“嗯，等著你。”
辛苗這才滿意了。
她還想再說什麽，那邊三個大人卻已經停止了交談，開始互相道別。辛建強拉開車門坐到了駕駛座上重新發動車子，趙錦華也上了車。方蕊跟陳青禾在旁邊站著，一直看著他們離開，才轉身上樓，倒是母子倆交談的尾音落了長長的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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